内心复杂,重生的惊讶,见到季斐的惊喜,伤害季斐的悔恨,怕季斐不接受自己的担忧,种种心情交杂在一起,面上却丝毫不表现出来,只流露出一种深刻的关心与温柔,尽量让季斐放松。
季斐古怪地看着他,没想到他真的那么容易就将自己放下来。
季斐看了他一会儿,淡淡收回目光,自己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,淡声道,“可以谈了......吗?”
见他坐下,顾朗茳松了口气,“等一下。”他走进旁边一间放杂物的小阁间,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把小型的瑞士制军刀——那是他养父几年前送他的生日礼物,真正军士用的名刀,价值不匪,他十分喜欢。
季斐一怔,看看顾朗茳,又看看那把军刀,忽地勾起唇笑了笑,眼中有几分嘲讽,几分解脱。
顾朗茳自然知道他误会了,心里有些疼,面上却始终是温和平稳的笑,走至客厅的窗户前,看了看封死窗户的木条,突然一刀劈上去。
啪!
一刀。
啪!
又是一刀。
季斐的神色微微变了变。
接连的劈砍声,终于,所有的木条都被砍断,八月的阳光亮的刺人眼,大把大把地洒进来。顾朗茳一把推开窗户,将军刀扔到楼下,回身望向季斐,“我知道你不喜欢刀,你不喜欢,从今以后我再也不碰它。这些木条,是前不久我叫人钉在窗户上,封死窗户防止你逃走的,现在我把它们砍断了,并且再也不会将它们钉回去。你想读书,过几天就是报名日,我陪你去学校报名,绝不会耽误一天......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什么之前是我太年轻,请你原谅之类的混账话,但是季斐,我不会再困住你,真的,我不会再那样对你,我不会,也不敢,我......”喉头发紧,再说不出话来,顾朗茳想起最后那几年不论醉生梦死,抑或沉醉事业,都无法忘了那个人。他发了疯般地去重温他的一切,看他看过的书,就连小学课本都不放过,又发了疯般地要忘掉他的一切,连他的名字都不准人提。极痛苦的时候他想从别人身上找他的影子,坐在俱乐部里挑一排又排的漂亮男孩,可是挑的眼睛都花了,也找不出那么一个人来。于是只能喝酒,一瓶一瓶地灌,灌的胃出血了也不敢停,生怕一停下来就想起他,想起他再也不要他了。是的,不要他了,即使是在梦里,只要他稍稍上前一步,他就不见了,然后是无尽的黑暗与孤寂,他在深夜里吞了一片又一片安眠药才能勉强入睡。
“我永远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,永远不会再伤害你......季斐,再相信我一次,就一次,好吗?”
“季斐,我爱你。”顾朗茳用双手遮住脸,手心微微有些湿意,他知道他没有脸说这句话,可他忍不住,他忍不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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