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她闻声抬眸,还没看清来人,一沓状纸和一卷《燕律》就已经扔到了她眼前。
他不是离京办事了吗?
怎么会突然回来?
“这就是你这几日的成果?”李子尧瞥了眼涂画地不成样子的状纸,嘲讽道,“夫子若知道你将《燕律》学成这样,棺材板都盖不住了。”
左皙池脸一红,欲盖弥彰般挡了一下宣纸,挣扎道:“都过去这么多年......”
刚说半句她倏然噤声,捏笔的手蓦地僵住。
年少时,左皙池常会借着去找爹爹的名义在路过国子监的时候放慢脚步。
国子监入学时分为三等,其中率性堂则是天资最高的一批监生研习之处,不外乎李子尧、陆奕行这等颖悟之子。
彼时国子监后院恰好因大雨墙壁坍塌了一块,率性堂的窗户正对着塌陷处,倒是给‘偶然路过’的左皙池不少‘恰好’看见他的机会。
然而这样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就被夫子抓了个正着。
当时正在授课的乃国子监祭酒,是个年愈六旬的老翁,见一女娃鬼鬼祟祟蹲墙角,老头将人揪出来好一通吹胡子瞪眼。
监生们日日学得枯燥乏味,忽然来了她这个乐子,必然是蜂拥而至、议论纷纷。
左皙池性情内敛,又是被众人调笑又是被狠厉训斥,再想到围观的人里面还有自己心心念念的少年,她面红耳赤到快要哭出来。
就在此时,一道清朗的男声顺着清风徐来。
“既是好学,为何不可旁听?”
束着高马尾的少年一身黑衣劲装眉目俊朗,他腰间蹀躞相围,手持长弓,与多年前那个为她出头被打的鼻青脸肿,又拉着她逃跑的男孩完全不同。
此时此刻,他的身后跟着一众与他相似装扮的监生,显然是刚习完骑射。
左皙池一下子看呆了。
国子监祭酒见是他来立马变了脸色:“李二公子,这不合规矩......”
“你想读书吗?”少年径直看她。
左皙池的目光与他在半空中对撞,她的心脏漏跳了一拍。
可也只此一瞬,她便知道他没有认出自己。
少年的眼神太过清澈无波。
他只是在做他的教养、他的学识、以及他的年岁应有仗义执言。
如同幼时的那次萍水相助一样,仅此而已。
“规矩是人定的,况且她也没有妨碍我等,又不参加科考,旁听罢了。”
十几岁的少年声线已经隐隐有了成年男子的清哑,以至于在很久以后,这道声音亦在她的记忆中挥之不去。
后来的事左皙池记不太真切了。
她只记得那道被风雨吹垮的墙一直未曾修缮,她从蹲墙角变成了钻墙洞。
夫子默认了她的出现,监生们也再没对她有过多关注。
再后来,她也从最开始只是想多看他一眼,变成了真的旁听。
“呆笨如斯。”
男人嗤了声,左皙池瞬间从神游中回神。
“我......”她揪着手指头,垂目盯着厚厚一沓卷宗,“多......”
刚说一个字,她倏地想到他好像不太喜欢她的道谢。
毕竟这个词还不了他的钱,确实毫无作用。
“多看会儿,”她憋红了脸:“........尽量想起来。”
李子尧:“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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